微光

admin 2025-07-08 23:11 产品展示 189

奥林匹克公园的路灯亮起来时,暮色刚漫过人行步道的边缘。

篮球场的灯要更亮些,银灰色灯杆架在看台上方,光束像被拉长的水晶柱,齐刷刷落在红绿相间的球场上。穿校服的少年们正收拾球袋,有人弯腰捡起草里的矿泉水瓶,有人用袖子擦拭被汗水濡湿的篮板,篮板上的篮网还在轻轻晃,像只刚停落的灰鸽子。

带头的少年叫小杨,总说场边的灯角度偏了,三分线外总有些阴影。可他们每次散场,总要多留十分钟,把散落的粉笔头捡进铁盒——那是画战术用的,粉灰沾在掌心,像撒了把星星。“明天早训的学弟要来,” 他踩着滑板掠过场边,轮子碾过碎石子的轻响里混着蝉鸣,“绊倒了要骂人的。”

篮球场第三盏灯下总放着个蓝色收纳箱,是小杨他们凑钱买的,里面码着创可贴、碘伏和备用鞋带。小杨穿件洗得发白的湖人队球衣,袖口磨出毛边,却能准确说出每个球的气压。有回见个戴眼镜的男生蹲在箱旁,球鞋的气垫磨破了,急得直搓手。小杨从箱底摸出双备用球鞋:“我哥的旧鞋,不嫌弃就穿走,明天记得还。” 男生要给钱,他摆摆手,指了指亮堂堂的球场:“借光打球的,谈钱伤感情。”

东门的露营地支起了五颜六色的帐篷,像撒在绿草地上的水果糖。穿格子衫的老陈总在同一棵杨树下扎营,他的帐篷是军绿色的,边角磨出了毛边,却总收拾得最齐整。有回下雷阵雨,别人都往公共卫生间跑,他却蹲在帐篷旁,把防雨布往隔壁小姑娘的帐篷上搭,手指头被拉链夹出红印子也不吭声。有人喊他:“老陈,帐篷淋湿了再买呗?” 他头也不抬:“那丫头第一次露营,吓坏了咋整。”

露营的多是拖家带口的。有个穿碎花裙的阿姨总独自坐在野餐垫上,对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。老陈知道她刚送走留学的儿子,就从保温壶里倒出杯姜茶:“我家小子在英国,视频里总说想喝这个。” 阿姨后来加入了露营群,每次活动都带一大锅银耳汤,说是“沾沾老陈的热乎气”。

西北角的叠水瀑布总淌得慢悠悠的,青石错落着,水从高处漫下来,在洼处积成浅潭,映着天上的云影。穿蓝布衫的老孙总坐在潭边的石凳上,面前摆着个竹筐,里面是捡来的碎瓷片。他拼瓷片的手法慢,沾胶水时得眯起眼,拇指肚蹭过缺口,像在抚摸什么宝贝。有回见个小姑娘蹲在潭边哭,手里的陶瓷小兔子摔成了三瓣。老孙拿出胶水,一点点把碎片拼起来,又往兔耳朵上粘了片银杏叶:“这样更像会飞的兔子。”

后来那小姑娘成了美术老师,带学生来写生时,总让孩子们画那座瀑布。她说忘不了老孙拼的兔子,“裂缝里长出的银杏叶,比原来还好看。”

暮色浓了,公园的路灯齐刷刷亮起来。光影里,有人牵着狗跑过篮球场,有人推着露营车往停车场去,有人站在瀑布边,对着潭里的月影拍个不停。谁也没说什么,可走着走着,脚步就轻快了些;看着看着,嘴角就翘起来些。

这公园里的光,原是这样的。不必太亮,能照见脚下的路就行;不必太暖,能驱散晚风的凉就好。就像篮球场的收纳箱,露营地的姜茶,瀑布边的瓷片画,安安静静地在那儿,不声不响,却把日子熨帖得平平整整,带着点甜,带着点香,像刚烤好的馒头,冒着热气,让人心里踏实。

所谓的光,不过是代代相传的念想,像瀑布里的水,流过去就成了新的,却在不经意间,把整个公园都酿成了春天。

(网络配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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