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6年,一个为陈毅量身打造的死亡陷阱已经在大余县布下,敌人动用了叛徒,设计了圈套,只等他走进预设的埋伏圈。
可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罗网,却因为一碗水和一句含混不清的方言,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。整个计划的崩盘,始于陈毅踏出山林前收到的那封信。
一封“太干净”的信
送信的人是交通员陈宏,信上说延安派了特派员,点名要在大余县见陈毅。这对于和中央失联许久的南方游机队来说,本是天大的喜讯。
但陈毅捏着信纸,指腹摩挲着边缘,心里却泛起了嘀咕。这张信纸太新了,也太干净了,完全不像是一封穿越了敌人重重封锁线的文件该有的样子。
更关键的是,按照秘密交通的规矩,这种重要信件都应该用米汤写就,遇火或碘酒才会显字。可眼前这封信,连水渍的痕迹都没有。事出反常必有妖,陈毅决定亲自下山,但他此行的目的不是赴约,而是探一探虚实。
农妇家里的“富贵”与“乡音”
陈毅与同行的黄赞龙一路上就感觉不对劲。往日里三步一岗、五步一哨的盘查关卡,今天竟然空空荡荡,只有几个蹲在树荫下卖烟卷的小贩,可他们的布鞋底子却干净得不像常走山路的生意人。
疑心越来越重,陈毅没有直奔约定地点,而是拐了个弯,先朝交通员陈宏的家走去。他打算敲山震虎,从陈宏这里旁敲侧击些情况。
开门的是陈宏的妻子,一个妇人。陈毅借口口渴,讨一碗水喝。就在妇人转身舀水时,陈毅的目光被两样东西牢牢吸引住了。一是她身上那件藕荷色的丝绸旗袍,在乡下显得格外刺眼;二是她手腕上那只叮当作响的银镯子。
陈毅心里咯噔一下,陈宏做兵运工作,每月不过三块大洋的津贴,他妻子哪来的钱穿绸裹银?这日子过得太“富贵”了。
黄赞龙随意地开口问道:“陈老弟去哪儿了?”
妇人头也不抬,一边搓着衣服一边回道:“去团部了。”
就是这三个字,让陈毅手里的粗瓷碗瞬间变得滚烫。妇人浓重的赣南口音,让“团部”两个字听起来和“糖铺”几乎一模一样。而“启安糖铺”,正是这次接头的绝密地点,其机密程度,连炊事班的老李都不知道具体位置。
一个家属,怎么会知道这个连内部人员都未必清楚的地方?她还说得如此轻松随意。离开时,陈毅特意在门口的泥地上踩了踩,几个清晰的军靴印子嵌在凌乱的鸡爪印中间,更加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测。
糖铺门口,最后的印证
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:陈宏叛变了,所谓的接头就是一场鸿门宴。但陈毅还需要最后的确认。
他们一行人慢慢靠近糖铺所在的街道。原本热闹的街市,此刻却冷清得吓人,两边还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,眼神不善地四处打量。
糖铺的幌子仍在风里晃着,但柜台后头坐着的却是个生面孔,指甲缝里还沾着墨渍,看着像个账房先生,可这年头卖红糖的小本生意,哪里需要一个专职记账的?
就在这时,巷子口闪过两个人影,长衫下摆露出了马靴的尖头。陈毅立刻蹲下身假装系鞋带,余光一瞥,正好看见糖铺二楼的窗户闪过一道亮光,那是望远镜镜片反射的日光。
旁边老茶馆的伙计借着添水的机会凑了过来,嘴唇几乎没动,飞快地丢下一句话:“糖铺王掌柜前天被带走了,新来的老板抽香烟。”红军队伍里,没人抽得起那种昂贵的洋烟。
所有的碎片拼凑成了一张致命的网。陈毅当机立断,没有丝毫犹豫,朝同伴们猛一挥手,低喝一声:“撤!”
大家立刻心领神会,仗着对地形的熟悉,迅速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。身后很快传来急促的哨子声和杂乱的脚步声,敌人封锁了城门,甚至在山脚下放火烧山,试图将他们逼出来。
结语
后来才知道,交通员陈宏早就被大叛徒龚楚策反。那封信,那个所谓的特派员,都是敌人精心布置的骗局。
一场大雨不期而至,浇灭了山火,也洗去了陈毅和战友们撤退的痕迹,让他们得以在岩缝中躲过一劫。
陈毅晚年回忆起这段往事,依旧心有余悸,他曾感慨:“革命不是请客吃饭,可敌人连你喝水的碗里都要下毒。”在那样的环境里,生存本身就是一场无声的较量。胜利不只取决于枪炮,更取决于你是否能从一杯水、一件衣裳、一句方言中,洞悉对手的杀机。
这种融入血液的警惕,和对蛛丝马迹的洞察,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