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6年3月的东北,寒风卷着黑土地上的煤渣子往人脸上扑。新一军的卡车碾过四平郊外的冻土,车上的士兵裹着美式呢子大衣,嘴里嚼着美国罐头,枪管擦得锃亮。这帮刚从缅甸回来的兵痞子还不知道,东北这片黑土地专治各种不服,管你是王牌军还是天子门生。
孙立人赶到四平前线时,郑洞国正蹲在临时指挥所里发愁。电话线那头传来蒋介石带着浙江口音的咆哮:"娘希匹!一个月打不下四平,你们新一军是纸糊的?"孙立人接过话筒只说了句"校长放心",转头就把炮兵观测员踹上了前沿阵地。两天后,四平城头被105榴弹炮炸成了马蜂窝,孙立人亲自带着特务连往缺口冲,美式冲锋枪扫得守军抬不起头。捷报传到南京,蒋介石乐得直拍宋美龄的大腿,可庆功宴上杜聿明盯着孙立人的后脑勺,手里的酒杯捏得咯吱响。
这仗打得邪性。新一军像辆加满油的坦克,沿着中长铁路往北推,新38师的兵痞子们喝着美国咖啡唱着英国军歌,半个月就怼到了松花江边。哈尔滨的烟囱看得真真儿的,士兵们连进城后去哪家澡堂子搓澡都盘算好了。可美国人突然喊了暂停,孙立人接到停战令时,新50师一个连正蹲在江边啃压缩饼干,对面共军的哨兵冲他们吹口哨。
海城告急的电报是半夜到的。杜聿明在沈阳指挥部急得直转圈,电话里冲着孙立人吼:"184师是滇军不假,可要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投了共,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!"孙立人把电话筒拿得老远,等那边吼完了才慢悠悠回话:"杜长官,我的兵刚打完四平,现在撒出去救人,怕是肉包子打狗。"三天后,潘朔端带着184师调转枪口的消息传来,杜聿明气得把作战地图撕了个稀巴烂。
东北的冬天来得贼快。松花江刚结冰,林彪的部队就踩着冰碴子杀过来了。新38师113团在焦家岭被围那天,团长还在跟营长们吹牛:"当年在缅甸,老子一个营敢追着日军联队打..."话没说完电话线就被掐了。等孙立人派援兵赶到时,阵地上只剩冻成冰坨子的尸体,美式钢盔在雪地里反着光,活像给死人点的长明灯。
塔木阻击战打得更憋屈。149团被围得像铁桶似的,孙立人要走大路强攻,杜聿明非让绕小道。俩人在电报里吵得不可开交,蒋介石的调解电报来得倒是快,可等援兵磨蹭到地方,149团早让人包了饺子。有个侥幸逃出来的排长后来回忆,最后时刻电台兵还在喊:"军座,给弟兄们留点种子吧!"
德惠城里新50师饿得啃树皮那会儿,孙立人和杜聿明的矛盾彻底摆上了台面。孙立人要收缩防御,杜聿明非要搞什么"铁壁合围",蒋介石的指示更绝——就"固守勿退"四个字。新50师师长王景渊蹲在指挥部里骂娘:"他娘的!上峰动动嘴,当兵的跑断腿!"最后城破时,美式重机枪的枪管都打红了,可共军的人海战术愣是把钢铁融成了铁水。
到1947年夏天,新一军的兵看见杜聿明派来的督战队就躲。孙立人被调回南京那天,火车站飘着毛毛雨,新38师的老兵油子们集体罢操来送行。有个参加过仁安羌战役的营长红着眼眶问:"军座,咱们缅甸带出来的老兄弟咋办?"孙立人把美式军帽往下一压,跳上火车再没回头。后来接手的潘裕昆发现,这支部队的魂儿早跟着孙立人走了——美式装备还在,可打仗的狠劲儿全泄了气。
长春围城那几个月,新一军的番号还在,可早被拆得七零八落。饿急眼的兵痞子们拿汤姆逊冲锋枪跟老百姓换大饼子,美式军靴在雪地里踩出的脚印,活像给这支部队刻的墓志铭。等1948年长春易手的消息传到南京,孙立人正在办公室摆弄缅甸带回的军刀,刀刃上映出张憔悴的脸——哪还有当年"东方隆美尔"的威风?
东北这片黑土地专治各种不服。新一军从缅甸带回来的美式战术,在运动战面前成了花架子;孙立人那套"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"的带兵哲学,遇上国军盘根错节的派系就像拳头打进棉花堆。倒是林彪的部队把"打得赢就打,打不赢就走"玩出了花,专挑落单的据点下手,活像群嗅到血腥味的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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